陆冲锋看着反常的良馨,又看了看王鸿,再想到刚出去的廖医生,“我去开会了。”
良馨看着他,点了点头。
陆冲锋走出面包坊,总觉得良馨看他的眼神很有深意。
再看着前面分开的夫妻。
廖医生头也不回地往医院走,祝副师长站在原地,一直看着廖医生走进医院,才往师部大楼走去。
四点。
麻花已经被抢光了。
李茅拿着洗完的黄盆走进面包坊,往外看了一眼,“奇怪,前面祝副师长不是说去开会?”
良馨抬头,“怎么了?”
“我看他进出服务社两三回了。”李茅合上面包坊的门,“一直往我们这瞅,他家属不是买过麻花了?难道是想偷偷看我们有没有再做新的卖?担心我们欺骗他家属?”
“瞎说什么,祝副师长也是个大忙人,他对他家属再好,也不至于这样。”
夏霞拿着抹布擦桌子,“估计是开会需要买烟吧,他们那些人,一开会屋子就白得看不见人。”
“买烟?”
钟雪莲也觉得不对,“全师除了杨师长和郑政委,就属祝副师长官最大了,今天开的是师团作战训练会,秘书科那么多人,还用得着副师长亲自来回跑腿买烟?”
夏霞一愣,手上抹布跟着停住。
良馨摆弄着相机,没有参与话题,“再烤一炉鸡蛋糕。”
“现在?”李茅一愣:“刚不是还说圆圆……什么水流,怎么突然又烤了?”
“我来做!”
钟雪莲还没自己完整做一次,兴奋地拿起搪瓷盆,开始做了起来。
李茅顿时不问了,抢着去搬鸡蛋。
鸡蛋糕一烤好,香气就飘了出去。
新出炉的正好赶上药厂家属们下班,将面包坊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。
廖医生再次出现在人群中。
良馨没有松一口气,心情略微沉重,与廖医生对视一秒的瞬间,看向灶间。
“……良馨同志。”
良馨听到声音,一回头,瞬间愣住。
廖医生已经将衣服脱了。
两朵红梅残破结痂,痂痕像是蜘蛛网般交织整片前胸。
鞭痕累累无声诉说白皙柔软的皮肤曾经遭受了怎样的折磨。
良馨举起相机,“必须把脸也拍进去。”
廖医生点了点头,眼眶突然湿润。
“良……”
夏霞突然掀开帘子进来,惊在原地。
下一秒,转身,挡在门口。
“雪莲,你留一份鸡蛋糕。”
听着隔间传来“咔嚓”声,夏霞又走到桌旁,将搪瓷托盘重新摞了一遍,刻意丢得很重。
面包坊内响起的搪瓷碰撞声,完全掩盖住了隔间的快门声。
良馨绕到廖医生的后背,“病历本的就医记录有吗?”
“没有找医生看过。”廖婷掩不住哽咽:“都是皮外伤,他有药,他……他手里还有我很多照片,是……是那种照片。”
良馨举着相机的手一顿,“你身上有很多旧疤,威胁你的照片,也能反成为你的证据。”
廖婷身体一颤,“我……我父母,我父母还在原11师驻地的公社生产队,他在那边很有人脉。”
良馨走到她身前,拉起她臂弯上的白衬衫,一颗一颗扣上扣子,“我会先请家委会的史会长帮忙洗出照片,也会请她帮忙,想办法让你在师部医院留下看伤记录,他如果不是11师的副师长了,那些人脉就不是人脉了。”
廖婷瞳孔一震。
看着良馨白皙的脸。
黑暗十六年,她似乎终于看见了月亮。
“他一般什么时候打你一次?”
“每天……每天晚上都打。”
“我们有些分管训练的首长,曾经手上磨出的枪茧,现在估计都长到屁股上了!”
陆冲锋重点看了一眼面色微变的祝副师长,“还是那句老话,兵熊熊一个,将熊熊一窝,所以我的训练改革,需要各位师团首长带头参加昼间训练和夜间训练,而且,昼夜训练的参训率必须达到百分之百,师部首长和司令部的干部们训练上去了,兵就没有训练不出来的道理!”